何弘,河南新野人,1967年生,1988年毕业于南开大学中文系,现任中国作协网络文学中心主任,二级研究员,中国作协全国委员会委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理事。著有《生存的革命》《网络化背景下的文学艺术》《探险者》《我看》《超越还是重复》《从乡土到多元》及长篇纪实文学《命脉》《粮食,粮食》等。多次担任包括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在内的多种重要文学奖评委,全国文化名家暨“四个一批”人才,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历史上,每一次的政权更迭、王朝兴衰,粮食都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可在许多人心里,如今天下太平,粮足物丰,粮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时间进入2022年,全球范围内粮价暴涨,反观中国,却可以用波澜不惊来形容。单就小麦来说,国际期货价格涨幅高达66.24%,国内普通百姓却没有什么明显感觉。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现象?这就不得不提到中国多年来持续实施的粮食战略。而在去年发布的“十四五”(2021年至2025年)规划中,更是把增强粮食综合生产能力作为约束性指标纳入其中,这也是中国首次把实施粮食安全战略纳入五年规划。
就是在如此风云变幻的国际政治经济大势下,河南两位著名作家何弘与尚伟民,在大量调查研究的基础上,创作出版了反映粮食问题的报告文学《粮食,粮食》,并荣登各大网站畅销书排行榜。日前,记者与何弘先生取得联系,针对众多网友关心的系列问题进行访谈,但鉴于目前疫情防控形势,只好通过电话沟通及文字采访的形式,完成了对何弘先生的专访,以下是访谈实录。
记者:何先生,当初您和尚伟民先生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要来书写粮食安全这个话题的?
何弘:中原有句俗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民以食为天,没了粮食,人的生存就失去了基础。虽然目前大家都丰衣足食,吃饱饭早已不是什么问题,似乎不必再为粮食问题担忧,但粮食安全始终是悬在我们头顶的一柄利剑,随时可能给我们带来致命的伤害。疫情的冲击、俄乌冲突的爆发,对世界发展格局的影响重大而深远,提示我们必须时刻牢记粮食安全。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坚持把粮食安全作为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前不久刚出台的中央一号文件,刚刚闭幕的全国“两会”,仍然高度重视粮食安全问题。而且,粮食问题不仅关乎国计民生,还与个人经验、与民族记忆和国家的社会历史发展关系密切。
我与尚伟民都是“60后”,我们人生经历的前20年,“放开肚皮吃”一直都是奢望。也正因此,我们才能认识到,中国实现全面小康,消除绝对贫困,使全体中国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是一项多么伟大的工程。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同样必须以保障粮食安全为基础。特别是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西方对我极限施压的背景下,我们更要深刻理解要把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里的意义,理解乡村振兴的重要性。
河南被称作“天下粮仓”,长期肩负着扛稳国家粮食安全的重任,近年又完成了向“国人厨房”的转变,为维护国家粮食安全做出了重大贡献。作为出身河南的写作者,我们有责任以河南为样本,以文学的方式全面反映我国的粮食问题。
记者:《粮食,粮食》虽然立足河南,却是从国家粮食安全的高度来着笔,写的是整个中国的粮食发展。请问,你们是如何做到微观切入、宏观把控,从而在创作过程中游刃有余的?
何弘:《粮食,粮食》虽然在写法上没有拘泥于文体的约束,但它毕竟是文学作品,要以经验的方式、情感的方式对时代问题进行表达和回答。
我们立足国家粮食安全,以粮食与人类发展的关系、中国各时期的粮食政策、重大事件为背景,以我国粮食核心区建设、生产技术进步、粮食生产取得的辉煌成就为主线,从粮食问题出发,基于个人经验、溯及民族记忆,立足河南、放眼全国,立足当下、着眼未来,居安思危,力图在对河南从“天下粮仓”到“国人厨房”转变的描写中,促使大家牢记粮食安全的重要性,深刻理解我国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方面的巨大进步,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从而更加坚定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贡献自己的力量。
在具体的表达上,我们通过对个人经验、民族记忆、历史文化的书写,表现粮食与每个人的血肉关联,粮食与民族特性、历史变迁、社会发展的内在联系。
在整体构架上,我们把全球粮食形势作为大背景,把中国粮食发展作为叙事主体,把河南当作中国的一个“切片”,进而选取全国第一小麦大县滑县,优质小麦典型延津县、淮滨县,全国第一花生大县正阳县、全国第一芝麻大县平舆等几个更小的“切片”,以故事、细节、人物来表现党和国家的宏观政策和行动,进行具体化、形象化的文学加工。立意、视角是作品的骨架,故事、细节、人物是作品的血肉,这些方面的有机融合是作品成功的基础。
记者:您和尚伟民老师有着不同的写作风格和写作习惯,可你们合著的《粮食,粮食》,语言颇具中原地域特色,充满诗性,各个章节浑然天成。请问,在完成整部作品的过程中,你们是如何相互磨合,从而达到高度一致的?
何弘:我与尚伟民合作,具有非常好的互补性。我主要从事文学理论与评论研究,有纪实文学的创作经历,在总体结构、素材取舍组织、语言调性把握方面有优势。伟民是记者出身,主要写小说、报告文学等叙事性作品,语言感性、有温度,采访、素材积累、落实具体设想等他做得非常好。
具体写作中,我们以强化文学性、趣味性、可读性、通俗性为目标,根据表达的内容选取恰当的表现方式。比如“古人吃什么”这一章,采用随笔式语言,突出知识性、趣味性;“饥荒无情”以故事和典籍记载相结合,诠释饥饿下的极端人性;“一个新中国家庭的粮食记忆”则基于个人经验,运用小说化的叙事,以感人的细节,荡气回肠的故事,曲折起伏的人物命运,打动读者;在写到袁隆平、许为钢、郑天存、程相文、郭天财等农业专家和飞手“郭永肖”以及种粮大户时,则以报告文学常用的笔法,颂扬他们的默默耕耘与无私奉献;写到国家战略、政府措施时,更多采用辨析性、通俗化叙述,对党和国家决策、各级政府措施的进行随笔式的通俗化解读,减少阅读障碍。
我们两人的具体合作,主要立足于发挥各自优势,更好完成表达,基本没有什么冲突,虽然有多次的沟通、调整、修改,但合作非常愉快顺畅。
记者:作为一部报告文学作品,《粮食,粮食》中写了大量关于粮食的知识和历史文化等,您为什么要增加这方面的内容?
何弘:这部分内容的写作,从大的方面讲,是想让读者明白,粮食问题不仅与每个人的生存相关,还决定着社会结构和文明形态。这对大家理解粮食安全、乡村振兴的重要性很有必要。
把握粮食安全,需要我们从当前国际国内形势和“五位一体”发展格局方面来认识,这是横的方面。纵的方面就是粮食的发展史、与人类的关系史。让历史告诉未来,这是我们认识问题一个重要维度。从小的方面讲,关于粮食,大多数人其实知之甚少。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吃饭的事自古至今都差不多。而关于粮食,有太多的“冷知识”,会颠覆我们习以为常的认知。这部分内容既很有趣,又极大地丰富了读者对粮食的认识,让自己不再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
记者手记:
在没有品读《粮食,粮食》这部著作之前,记者对粮食安全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对一个词组的理解上。而经过何弘先生的解读,在记者脑海里,从历史脉络到儿时记忆,从国际局势到国家战略,有关粮食的一切,都突然鲜活生动起来。
这是一部报告文学作品,可两位作家用以小见大、深入浅出的写作手法,打破了一般报告文学的枯燥和说教,从一个家庭的口粮,延展到国家方针政策,把河南从“国人厨房”到“天下粮仓”的转变,阐释得淋漓尽致。他们以巨大的历史使命感和深厚的学养,用详实的数据勾陈或引经据典,从方方面面讲述了粮食的前世今生;用宏大的视角把国家粮食安全放在全球大视野中来书写,让人从一个个故事中逐步了解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从而引发我们的深思、体会和感悟。这是一部有深度、有内涵、有价值的著作,更是一部有担当、有温度、有思考的著作。这部书的养分醇厚,值得我们吸取;这部书的意义深远,值得每一个人深思。
来源:顶端新闻
记者:张茹 郑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