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特意申请了这辆皮卡,动力足,适合进山。”雪后初霁,记者辗转来到安徽省六安市金寨县火车站,与工作人员简单对接后,便坐上皮卡,一同朝着大别山深处进发。
不知不觉,已在山路间“盘旋”了一个多小时,忽然间,一个转弯,车子拐入了一处村庄。
“墩义堂站到啦!”同行人员喊道。
车站竟然在村子里?容不得记者细想,墩义堂站站长方红便大步迎上来,紧握着手说:“我已等候多时啦,平时少有外人过来,欢迎欢迎。”
环顾四周,这里与日常所见的火车站差别极大。看不到安检员,瞧不见候车室,周围连个旅客的影儿都没有,十分冷清,这也叫火车站?
“我们站直属合肥站,是沪蓉铁路线上的一个四等小站,不办理旅客乘降业务。”面对记者的疑问,方红解释道,“目前站里只有4名职工,24小时值班,两班倒。”
方红年过五旬,今年是在这里工作的第15个年头。2010年,方红来到这个位于大别山深处的小站工作,孤独、冷清是他对这里的第一感受。
“我以前在合肥市周边的几个车站工作,虽然也是小站,但至少离城市近,人气很旺,不像这,陪伴你的只有四周的大山和呼啸而过的列车。”方红打趣道,“有时候还幻想能像在客站那样给旅客提提行李、帮帮忙,可惜连这样的机会也没有。”
白天,站里主要进行一些政治学习或日常性工作,晚上,才是重要时刻。
凌晨零点到四点被铁路部门称为“天窗点”,这个时间段的高铁停止运行,工务、电务等设备管理单位会利用这段时间检修高铁封闭区段的设备。
“每天晚上十点,我们要提前两小时进入行车室,进行一些准备工作。从零点到四点,我们要做好电务、工务等技术人员检修任务的登销记工作。”方红说,“等电务、工务等作业结束后,我们还要等着武汉局和上海局动检车在墩义堂站完成始发和终到作业,确保列车一切正常后,才能下班,六点以后才能睡觉。”这几个小时内,值班人员要保持精神高度集中,随时与各方对接,除了工作沟通,玩手机是明令禁止的事。
方红在小站工作了15年。薛新亿 摄
小站虽小,却十分重要,可以说是最后一道闸门。“每天凌晨五、六点,雷打不动,只有武汉局和上海局动检车在墩义堂站完成始发和终到作业,这才说明铁路线没有安全问题,不然白天高铁的运营会受到很大影响。”方红说。
做好日常工作的同时,站里还要随时准备应急。
前几天,山里飘起雪花。方红他们在行车室观察雪情,随时作好除雪准备。雪没有下大,但方红一直盯到凌晨五、六点钟,等到武汉局和上海局动检车在墩义堂站完成始发和终到作业后,才能松一口气。
常年夜班,一个周期连上六天,交通不便,缺少娱乐,这样的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
这些年,站里来了不少年轻人,可最后坚持下来的却没有几个。青年职工吕文文刚满30岁,去年来到站里,虽然家住滁州市全椒县城,回一趟家,通勤时间超过5个小时,但他却在这个岗位坚持了下来。副站长闫俊和职工龚亮,也都在墩义堂站工作多年。
“刚来时没想过离开,那是假话。”吕文文说,“但是,工作总有人要做,岗位总得有人坚守,在这样特殊的岗位上默默奉献,一样有人生的价值。”
说起小吕,方红有些心疼,他向记者回忆起一件事。“小吕刚来时,给他布置任务,比如整理材料、给文件编编序号等,他都是‘跑着’去干。”方红说,“一方面是他可靠,另一方面我也明白,年轻人在这里急啊,生怕没事干,一旦有个什么事,劲头可高了。”
方红也有苦恼。“我这个年纪,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时候,长期不在家,很多事情只能由爱人处理,类似孩子开家长会、照顾生病的老人等,我都无能为力。”方红苦笑着说。
每天空下来,给爱人拨个电话,说说家长里短,这也成为方红一天中最期待的事。
这个除夕,方红又是在车站度过,虽然爱人孩子极力要求过来陪他一起过年,但考虑到路上安全问题,方红拒绝了。年后,方红打算带着家人一起出去旅旅游,这也是他表达爱意的最好方式。
带着记者在站里周边转,走到一处菜地,方红兴奋起来,一边比划一边介绍。
方红(左)在向记者田先进介绍墩义堂站相关情况。 王赵兵 摄
“你看这百十平方的地里,种的有大葱、大蒜、小白菜,旁边还有一些果树,那儿还养了十几只鸡,平日里都是我们自己在管理,一方面是深居山坳,买菜不便,自给自足,另一方面也是给单调的生活增添点乐趣吧。”方红兴奋地说,“等明年果树结果时,再邀您来看看。”
皮卡再次启动,绕了好久才开出山坳坳。身后,方红和同事们又投入到新一天的工作。从开站之初的28趟列车到今年春运214趟列车疾驰于沪蓉线上,大别山深处的守山人用孤独与坚守,守护着旅客的出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