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安琪、熊妍

来源：《全媒体探索》2023年12月号

摘 要：在舆情事件中，灰犀牛类舆情通常指在舆情事件中发生频率高、爆发概率低、潜在风险大的舆情事件，该类事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会在较短时间内消亡，但一旦受外界干扰发酵后则可能造成较大的舆论危机。2023年6月，“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学生纠纷事件”引发热议，从事件发展脉络、传播方式等要素来看，这是一起典型的灰犀牛类舆情事件。本文通过对该事件的剖析来探讨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的特征及应对机制。

关键词：灰犀牛；校园霸凌；舆情应对；舆情周期；潜在风险

灰犀牛类事件通常被用来比喻大概率且影响巨大的潜在危机。2023年6月，“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学生纠纷事件”引发热议，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北京大兴公安多次公开回应，舆情出现多次反复，累计登上热搜榜7次，舆情从6月持续至7月。在面对重大风险和突发事件时，相关单位通常会根据应急预案及时进行干预；而面对普通事件及其引发的舆情时，相关单位容易根据既有经验处理问题，误判舆情风险，导致舆情反复，产生负面影响。文章将以此事件为例，探究普通事件外衣下隐藏巨大舆情危机的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的特征及应对措施。

事件分析

“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学生纠纷事件”舆情持续时间跨度超过一个月，舆情传播高热持续时间超过10天(见图1），舆论场出现多次舆情高峰。

(一)舆情首次发酵阶段：视频网络热传，学校回应已介入调查

2023年6月10日，一段“男生制止校园霸凌遭同学辱骂围堵”的视频在网络上传播，引发网民关注和讨论。视频拍摄者为北京政法职业学院一名学生，该学生在社交平台发布消息称，他在班里制止同学校园霸凌后遭到多位同学辱骂围堵。11日，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发布情况通报称：针对“男生制止校园霸凌遭同学辱骂围堵”的网帖，学校已第一时间成立工作专班。经学校初步调查，9日，同班同学许某、李某跟张某等人因值日安排事宜在教室内发生言语冲突。随后任课教师、班长当即在现场进行劝解，辅导员第一时间到教室开展调解，双方均表示接受调解并自行离去。10日晚，学生李某将现场录制的视频片段发至网上，张某等人报警。公安机关已介入调查。12日-13日，相关视频中的多位女学生遭到网暴，其个人的形象被网民制作成表情包、动画等在多个网络平台传播，有网民以其为模板绘制了漫画形象。舆情事件持续发酵，但到14日，主流网络平台讨论热度逐步降低，舆情发展趋于平稳。

(二)舆情二次发酵阶段：涉事学生发帖再度引发关注

7月4日晚，涉事男生李某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布一段视频并表示“江湖路远，各自珍重”，视频中有图片为“学生退学申请表”，网民多猜测该生被学校要求退学。此后，舆情再次发酵并且快速升温，迅速引发舆论高度关注，舆情热度短时间内超过首次舆情发酵时期。

(三)舆情爆发阶段：学校、警方接连回应

7月5日，据中国新闻周刊报道，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回应称：网传视频并非校园霸凌，学校也未逼迫相关学生退学，该学生发布视频的原因还不清楚。舆情从7月5日开始达到整个舆情事件最高峰，微博、抖音、论坛等主流网络平台大量网民发帖关切、讨论相关话题，谣言不断滋生，话题多次登上微博、抖音等平台的热搜榜，网民观点以负面为主，指责、批评学校掩盖事实真相，呼吁有关权威部门介入调查。

7月9日，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再次发布情况通报：学校已对发生纠纷的学生双方不当言行进行了批评教育，双方在调解下达成和解。舆论再度升温，部分网民对学校回应表示认可，也有人认为学校“粉饰太平”。同日，北京市大兴区公安局发布通报称，针对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学生因琐事产生纠纷的情况，大兴警方接报警后依法开展调查，当前双方已达成和解，警方对当事学生进行了批评教育，并已将相关情况通报校方。此后，相关主流媒体开始大面积转载大兴公安的情况通报，舆情在7月11日后快速降温。

从此次事件来看，在首次纠纷视频网络热传后，学校已经在较短的时间内发布声明启动调查，并及时对事件进行了回应，舆情的应对及处置并无明显问题。但后续对舆情涉事主体的思想教育和网民的舆论引导不够重视，将此次事件当成一起较为普通的舆情事件，忽略了舆情隐藏的潜在风险，在事件并未彻底有效解决前放松了警惕，最终导致舆情二次发酵并爆发，引发全网热议。

此类事件并非孤例。2023年10月下旬，校园霸凌事件多次登上热搜，其中“福建中学生被逼吃下排泄物”“7岁女生疑遭同班17人霸凌”成为导火索，而这两起事件在初期也被当地学校及有关部门认定为普通的舆情事件，按照普通舆情事件进行应对，从而导致错过了最佳舆论引导时机，最终造成了较大的负面影响。

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特征分析

对上述事件进行分析发现，灰犀牛类校园霸凌事件有以下四个显著特征。

(一)舆情类型常见，舆情事件发生频率高

灰犀牛类舆情事件较为常见，发生频率高。[1]站在全国视野上看，绝大多数灰犀牛类舆情事件无法造成较大影响，并存在舆情周期短、影响范围小的特点。以教育类舆情事件为例，如在校园欺凌类舆情事件中，据最高检发布的《未成年人检察工作白皮书(2022)》披露，2020年至2022年检察机关批准逮捕校园欺凌和暴力犯罪人数共计1435人，其中多数未造成较大的负面影响，但个别事件也引发了舆论的强烈关注。

(二)潜在风险高，事件性质相对敏感

灰犀牛类舆情事件往往隐藏了较多的潜在风险及危机，且其中多数舆情事件性质相对敏感，容易被“敌对势力”的网军将话题内容引向意识形态方面，网络舆论对基层政府的刻板印象在一段时间内还无法完全扭转，在网络上出现对舆情事件的谣言或未被证实的内容后，部分网民易从负面的角度及思维对舆情事件作出判断，最终导致灰犀牛类舆情事件潜在的风险和危机被进一步放大，从而爆发。

(三)线上舆论的引导被忽视

在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的处置中，由于事件发生频率高，舆情事件的主管部门和涉事单位通常在线下处置上花费了较多的精力，却忽视了对网上舆论动向的及时关注及引导，从而导致舆情二次发酵。如在此次“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学生纠纷事件”中，学校及当地教育主管部门在第一时间介入，处置果断且迅速，但由于缺乏对网络舆情焦点的回应，缺少对舆情主体和关注人群的有效疏导，导致负面舆情多次发酵。

(四)舆情应对举措没有随事件形势的变化而调整

多数灰犀牛类舆情事件在舆情初期都与常规舆情事件的演变轨迹、热度变化、影响范围、传播圈层差异很小，涉事单位及相关部门在事件初期采取常规的应对举措并无问题，但在事件出现显著变化或反转后，应及时调整举措，确保舆情的回应与处置始终与网络舆论的焦点相近，从而使得舆情事件的总体热度变低、舆论反转的概率变低、舆情“破圈”的现象较弱，最大限度地降低事件的负面影响，提升涉事单位和相关管理部门的公信力。

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的处置与应对

(一)如何辨别：传播速度、谣言数量、重点群体

舆情发酵初期传播速度、热度上升速率远超同类事件水平。在舆情发酵初期，灰犀牛类舆情事件有三项初步判断标准：一是首发自媒体或媒体平台单帖或单个话题的舆情热度上升速度远高于同类舆情事件热度上升速度[2]；二是舆情跨圈层传播速率远超同类舆情事件跨圈层传播速率，说明舆情实践影响的圈层已经较常规舆情事件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三是高热度话题持续时间远超同类舆情事件持续时间，通常舆情事件的持续时间在3-7天，如果一起舆情持续保持较高热度，该起舆情事件的持续时间将显著增加。

谣言或衍生话题显著增多，舆情传播打破圈层阻隔。一是谣言或衍生话题数量显著增多。出现假冒现场人员、同事同学等佯装发声，相关谣言话题频繁出现，利用不实言论引导网民产生负面情绪。二是重复的网民评论增多。这些重复言论的受关注热度上升速度较快，说明网民开始通过发布类似言论形成聚集性观点。三是舆情传播数次打破圈层阻隔。多位非相关领域的博主、公众号站出来发声，对非自身领域的话题进行评论，可以判定该舆情事件已出现明显的破圈效应。[3]

重点人物、群体频繁发声。网络上“带路党”“公知”及“其他重点被关注的群体”频繁对该舆情话题发声，提出相关呼吁或组织线下相关活动，也是辨别是否为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的重要观测点。这说明“带路党”“公知”等已认识到该事件是一次较好的负面话题炒作机会，可以借此来挑拨我国社会舆论。

(二)“战时”处置：明晰分工、多频发布、关切舆论

一是明确职责分工、发声主体，统一对外口径。在灰犀牛类舆情事件处置中，首先应成立多部门联合工作组，明确各自的职责、分工及权限；其次根据事件性质、舆论热度、舆论焦点明确和统一发声主体，严格控制发声渠道数量，发声渠道应选择权威、有影响力的平台，严格管控发声的内容；最后应由联合工作组拟定内容清晰且明确的发布口径，确保发声的主旨思想前后一致。

二是多频次谨慎公布事件进展，避免较快公布事件结果和原因。严格遵循“快报进展、慎报原因”的工作方针，在舆情前中期可结合调查进度多频次报告调查进展，在调查结果完全清楚且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再一次性发布调查结果，确保调查结果发布后能够快速平息舆情，不产生衍生舆情。

三是要及时掌握、了解并回应舆论关切。发布舆情回应时不能回避舆论关注的核心问题、焦点问题，回应内容应详实详尽、结果明确。一旦采取模糊方式回应，模糊内容就有较大可能引发猜测，产生次生或二次舆情。

(三)长期准备：建立长效预警及应对机制

一是构建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的舆情监测指标体系。要结合舆论热度指标、敏感时间地点节点、重点群体发生情况等因素建立舆情监测指标体系，高效完善的舆情指标体系可在一定程度上对灰犀牛类舆情事件在初期进行快速预警，并对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的演变进行预测，第一时间发现和研判灰犀牛类舆情事件，从而便于相关部门进行有效应对。

二是组织系统研究分析并制定应对处置策略。有关部门应组织专家团队对灰犀牛类舆情事件的内在机理、产生原因、处置策略等展开系统性、针对性研究，对所涉领域有可能演变成灰犀牛类舆情的事件进行总结梳理，研判在哪种情境及因素下常规的舆情事件可能转变为灰犀牛类舆情事件，对其形成过程和原因进行充分研究，从而制定相对应的舆情处置预案。

三是进一步强化主流宣传队伍的舆论引导能力。从“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学生纠纷事件”来看，相关工作队伍在面临重大舆论风险时的准备及应对举措不足，引导能力较弱，引导方式较为单一，尤其是对变化中的舆情事件重点把握不准、方向把握不明、趋势判断不清，舆情处置的固有思维比较严重，舆情应对能力亟须加强。针对舆情应对的培训更应注重强化实操[4]，以确保该队伍在关键时期能发挥引领舆论风向的作用。

结语

“北京政法职业学院学生纠纷事件”具有以往校园霸凌类事件“关注受伤学生”“谴责施暴学生”的特征，也有多次反转导致舆情焦点从“施暴者”“被施暴者”转至“视频拍摄者”的新情况，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影响。在此类灰犀牛类舆情事件中，相关单位要加强对事件发展趋势的研判，加快对事件性质和起因的分析，尽早形成应对舆情爆发的预案，最大限度地降低舆情的负面影响。

[参考文献]

[1]李惊雷,王仁秋.舆情事件中的“灰犀牛”及其风险管理[J].新闻知识,2020(10):38-41.

[2]党李丹.圈层传播:新媒体时代分众传播的新趋势[J].青年记者,2018(14):6-7.

[3]阳长征.基于VAR-SSM模型的突发事件舆情圈层扩散内生影响研究[J].现代情报,2020,40(12):36-44+89.

[4]陈业华,白静,王立山.基于随机模型的群体性突发事件舆情演化研究[J].系统科学与数学,2017,37(11):2232-2244.

【本文为湖南省社会科学成果评审委员会课题“基于传染病理论的教育网络舆情预警模型及应对策略研究”(课题编号：XSP22YBZ004)阶段性成果。】

(王安琪：湖南大学党委巡察办公室专职巡察员；熊妍：飞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标准化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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