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海生活34年,我先是在玛珈山下的山东大学校园里,后来又到多福山下的山东外事职业大学校园,与两座山结下了深厚的缘分。
山大校园背倚玛珈山。玛珈山被松树、刺槐、灌木等覆盖,一年四季的山色变化规律而自然。多年来,山间的鸟语似乎在不断变化中,从婉转多变、重复音节、吹哨声、低沉鸣叫,渐渐变为叽叽喳喳、急促紧迫、粗砺嘶哑。
随着人类活动渐渐频繁,爬行动物及野兔之类已无影踪,曾经有过的三次遇见蛇的记忆也变得珍贵。
那时,沈阳路与文化路交会处的马路刚硬化不久,北面树林外还是个野海滩,周围也人迹罕至。在一个夏天的傍晚,我骑自行车经过那里,一群蚯蚓般纤细的黑色“小虫子”在车轮前行进,细看又不是蠕动的蚯蚓。它们前身高高抬起,摇晃着极小的头,原来是正在玩耍的蛇的幼儿,似乎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还有一次,山大校园里,在石阶与树林间的小道上,一条绿色的、小矿泉水瓶粗细的东西快速“横渡”,朝玛珈山方向速速奔去。那是一条急匆匆归家的蛇。
第三次是有一天晚饭后散步,我在宿舍附近的路上,不小心一脚踩在小蛇身上。它盘踞在路上,也在乘凉。我马上跑开,它也立刻钻进路边草丛里。它们也会识时务,审时度势,知道生存的道理。
猫在校园里有很多,吃喝不愁。一只猫跳上窗台,久久地静静蹲着,朝玻璃里瞅,一动不动,像个瓷器摆件。也许它在想,这里怎么还有个人?窗外已被竹林茎叶完全罩住了,曲径通幽处,一个人和一只猫,呆在校园的角落里,是难得的宁静时光,仿佛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如今,多福山的景象,仿佛重回数十年前的玛珈山。野兔不时在草地上飞奔,天空如宝石般的蓝,鸟儿在云间来回飞翔。多处水塘沟边蛙声呱呱,湖里有锦鲤,黑天鹅、鸭子和叫不上名的野生水鸟伴游在侧。真是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自由。
飞禽生猛。初到多福山下时,没来得及添置冰箱,我将生肉包裹在塑料袋里放在窗外,再去取时,一半肉已被天上飞的“小朋友”叼走了。
在卫生间,我还发现一种从未见过的虫子,能弹跳1米多远。
还有极漂亮的蝴蝶,最稀罕的是蓝蝴蝶,优雅地飘过。
最厉害的是蝉鸣:咿呀、吱吱、嘻嘻、嘀嘀嘀嘀嘀……肆无忌惮。无论怎样塞耳、捂被、翻来覆去,都无法阻挡它们激烈的欢唱。没办法,整个夏天是人家的表演季节。
野花满坡,果实累累,乡间小道旁边是农家平房院落,炊烟袅袅,颇有山野情趣。
荷花在木桥下盛开,水草下缓慢流动着一潭清水,潺潺溪流清澈见底,如九寨沟。校园观溪,感受丰富:倒木波中睡,光舞碧幽间,竹摇清影处,思鱼静悠沉。只是面积小些,袖珍地存在着。
这里的芦苇芒草也是一绝。清凉的早晨,金色阳光从东面斜泻下来,逆光看过去,微风中摇曳的芦花草蕊,漂亮极了。树荫间缓缓走过一些老人,南腔北调,他们或是去散步,或是去赶集,或是去海边呆坐。
多福山巍峨耸立,形似仙翁盘膝而坐,自古以古刹、庙会、圣水、奇石、怪松闻名,是《山海经》“列姑射日”中所述的海上仙山。
谷深涧幽处,空气清爽,草木旺盛,枝叶遮天。山雨来临前,冷气弥漫在林间飘荡,空中坠下一阵湿潮,似雾又似雨。
山间有亭子,坐着三位老者,身旁摆放着“楚河汉界",棋局正酣。有煮酒喜相逢之乐。我观棋不语,似乎已忘记下山的路。
撰稿:徐来
图片:代丽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