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天的第一缕阳光洒满大地,你是否还记得那个青涩而美好的十四岁?作家周敏的最新长篇小说《马可的十四岁》带你重返那段充满欢笑、泪水、梦想与挑战的青春岁月。
在这部感人至深的作品中,作者以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中学时代。木雕、篮球、足球、春游……那些我们曾经共同经历的校园活动,在书中焕发着新的光彩。马可,一个转学生的故事,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充满挑战与成长的世界。
十四岁,是童年与成年的交界,是青春期的伊始。在这个特别的年纪里,马可带着帮助妈妈找回记忆的渺茫希望,转学到了英培中学。他在这里结识了新的朋友,经历了友情、爱情的考验,也学会了如何在陌生的环境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马可的十四岁》不仅是一曲献给青春的赞歌,更是一部关于成长、家庭与社会的深刻反思。在书中,你可以看到外来少年如何融入本地群体,感受传统文化如何潜在滋养着少年生活。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跟随马可的脚步,走进那个充满梦想与希望的青春时代。在《马可的十四岁》的世界里,重新找回那份久违的纯真与感动,感受到成长的快乐与痛苦。一起见证马可的成长历程,感受他内心的挣扎与蜕变,共同迎接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以下为《马可的十四岁》选段:
北京的冬天说来就来,前两天还是飒飒秋风送爽,转眼间居然就下了场雪,要知道,这可还没到十二月呢。虽然没风,但俗话说得好——“雪后寒”,天儿真是冷得邪乎!胡同里的街灯都不如往常那样有精气神儿了,发出的光好像被冻住而射不远,只够照亮灯底下不大的一块地方。比雪还凉的空气一个劲儿地往马可的鼻子里头钻,仿佛它们也想缩到个暖和一些的地方歇歇脚儿,回回神儿。
马可背着一只布袋,躲在一株大槐树的阴影里,用力揉搓着双手,照理说,他有足够的理由抱怨命运的不公,尤其在这样的寒夜——对于一个年方十四的少年来说,实在不应该承受如此多来自生活的重压。可是他没有抱怨。他的表情很平静,脚下也生了根似的,很稳,只是在心中,总盘旋着一句话,那是外公临终前,抚摸着他的头顶,对他讲的话:“路要一步一步走,日子要一天一天过,孩子,你记住,再大的困难,也有过去的时候……”
马可其实是有些感谢这冰冷的空气的,不仅对他保持清醒的头脑有益,更驱散了刚才萦绕在他鼻腔当中、令人作呕的一股子臭臭的酒气。在马可看来,除了跟袁林的“死约会”之外,这实在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了——父亲又在晚餐的时候摸出了一瓶酒精含量高达五十六度的牛栏山牌二锅头,只过了大概三十分钟,原本装在绿瓶子里的液体,就已经有一大半都被倒进了他形似锅盖的大肚子里。至于结果嘛,自然与往常相似,与父亲那些脱口而出的“胡言乱语”相伴相随的,是如潮水一般不断袭来的阵阵恶臭,顷刻之间,便让本就狭小的屋子几乎达到了“不适宜人类居住”的程度。
马可父亲的酗酒有着相当长的历史,至少从他开始记事儿的那一天起,父亲就在每天的晚上,跟酒瓶子表现出异常的亲昵。他对酒的喜爱堪称始终如一,但喝醉后的表现,倒是有一个逐渐演变的过程,一言以蔽之,这是一个“从和平到暴力”的过程。所谓和平的表现,先后包括倒头大睡、高谈阔论,以及胡言乱语;暴力的部分,则始于破口大骂,而后经历摔盘砸碗,终于达到了动手打人的地步。
马可的妈妈是肢体暴力的第一个受害者。那晚也像今天一样冷,北风的嘶吼,让人心烦意乱,妈妈一句“少喝两口吧”,换来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和一个“滚”字。马可清楚地记得,妈妈没有哭,但从那一刻开始,她几乎再也没有笑过。
在那个京郊小镇上,马可妈妈的美丽是众所周知的,她不仅眉眼生得俊俏,更因为脸上时常浮现的微笑让人觉得格外亲切,而由此生出一种极具亲和力的温暖来。或许应了那句话——“天妒红颜”,在一次车祸之后,马可妈妈的脸上便再也见不到标志性的微笑了,渐渐地,没了笑容的妈妈眼神也不那么灵动了,呆呆看着人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有一天,她连儿子的名字都叫不出口了。
面对这场悲剧,马可的内心充满了伤痛,也夹杂着困惑,他想不通,为什么这样倒霉的事情,要落到妈妈的头上?外公曾经不止一次地开导过马可,凡事要往开处想,妈妈流了那么多血,能够活下来,实属不幸中之大幸,如果医院距离远一些,或者没有妈妈需要的O型血,此时的马可,已经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了。再说,虽然妈妈如今叫不出马可的名字,但并不等于永远叫不出,说不定哪天一觉醒来,她的记忆又全部回来了。
外公的安慰,可以暂时抚慰马可的情绪,却堵不住众人之口,上了年纪的街坊们在茶余饭后谈及此事,免不了要叹上几口气,摇晃几下脑袋,有时,还会低声发表几句感慨,如果此时马可恰巧经过,他们则会立刻换一副脸孔,高声谈些鸡零狗碎的八卦旧闻,以此来消解略显尴尬的气氛。
其实,马可根本听不清他们原本在讲些什么,对于这些闲言碎语,他并没有太大的好奇心,他真正感到困惑不解的,是两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其一,清醒时对妈妈关怀备至的爸爸,为什么喝了酒便判若两人?有没有办法阻止他的暴力?其二,妈妈真能像外公说的,回到从前的样子吗?还能记得起自己,喊得出“马可”两个字吗?
长久以来,这样棘手的问题一直困扰着马可,对解决方法的“朝思暮想”,让他很难像大多数同龄人那样尽情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校园时光,这种并不寻常的状态,随着两个月前的转学得到了进一步加强。
马可的新学校——英培中学是远近闻名的“市重点”,坐落在胡同中的主校区历史悠久,虽然面积不大,但因为有许多古香古色的建筑而显出一种独有的庄重气质,门框、窗棂上稍显褪色的朱漆,房檐、墙垣上偶有残缺的砖瓦,再加上操场旁边几株“垂垂老矣”的古树……这些岁月在校园各处留下的痕迹,似乎时刻提醒着身在其中的学子们,应该格外努力,莫要辜负了这所“一把年纪”的名校。
开学那天,班主任杜老师带着马可走进初二三班的教室,让他站在讲台旁边,向全班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马可双唇紧闭,久久不能开口,在老师的又一次提醒之下,他才勉强说出了“我叫马可,请多关照”八个字。
在同学们的掌声中,马可低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中途听见了有位男同学低声讲了一句:“可以啊,人狠话不多,大概是个狠角色,还是个卷毛儿的。”接着,便传出一阵小规模的哄笑声。
有时候,笑声比咒骂更刺耳,也更伤人。这一刻,马可心中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因为跟着外公练习了多年木雕,有着相当敏锐的观察能力,刚才杜老师讲话的时候,他早已用目光把班里的同学“扫描”了一遍,并且被新同学们的精气神儿给了一个“下马威”:虽然大家都穿着同样款式的校服,可这个教室里坐着的同龄人,气质与自己从前的同学完全不同,看起来,他们才是传说中正宗的“北京孩子”——无论是目光中透出的灵动,还是眉宇间带着的自信,都让马可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位来自远郊小镇的中学生心中,像被人拴上了一块秤砣,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马可想,在这样的集体里,他这样一个“外人”大概只能与孤独为伴了吧?
事实上,马可很快便发现,想要保持绝对孤单的状态并非易事。仅仅过去两节课的时间,他就和一位同学发生了一次颇为激烈且并不愉快的互动。
上午第三节课是体育,三班被分配在操场的一角,先进行垫上运动的练习。像往常一样,体育老师随机指派了几位男生去器材室抬垫子,其中,就包括了初来乍到的马可。不大一会儿工夫,垫子就被抬到指定位置,放在了地上,马可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垫子摆放得不够规整,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平日里通过刻刀在木料上的精雕细琢,使他对细节的追求多少有点神经质。
马可蹲下身,一只手攥住了垫子侧面的搭扣。
“你要干吗?”刚才同他一道搬运垫子的一个男生低声问道。
马可抬起头,虽然他还叫不出问话者的名字,但认出了他是与自己比邻而坐的同桌。“垫子有点儿歪,我把它挪正。”
还没等问话的男生回应,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马可身后响起来:“哈哈,大伙儿快来听听啊——咱们班新来的狠角色口音可是够奇特,保准你听一次想两次,赶紧过来长长见识,开开眼界吧……”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腔调,马可立即做出判断——早上拿自己打趣的也是此人。他松开手,猛地站起来,转身找到正在招呼同学们的讲话者,对他怒目而视的同时,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
那位男生一边的嘴角轻轻挑起,眼睛从头到脚把马可扫了两遍,右手的小指将垂在脑门儿的一缕头发拨弄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再说十遍又能怎样呢?你的口音本来就很奇怪嘛,什么叫‘né’啊?告诉你,那应该是‘nuó’才对呢。”
马可的脸涨得通红,拳头也握得很紧,他很想发作,给对方点儿颜色看看,可一转念,又觉得一旦付诸行动,自己实在有些理亏——虽然对方的态度不那么友好,带着些调侃的意味,但陈述的内容却不容反驳。自己的家乡口音本就很重,如果仅仅因为人家指出来就恼羞成怒,未免显得心胸太过狭隘,实在有违外公生前经常提醒他的,要想提高,定要做到“闻过则喜”的训诫。
想到外公,马可的拳头渐渐松开了,但双颊的红色消退得很慢,这是因为在没有想出该如何回应对方之前,他还是感到处境相当尴尬。
“吴迪,别在这儿臭贫了!赶紧带着男生慢跑一圈儿。”体育老师走了过来,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替马可解了围,同时,也让他知道了这个喜欢耍贫嘴的男生的名字和身份——体育委员吴迪。
“别……别理他,马可。”同桌的那个男生和马可并排而行,“我叫袁林,我支持……支持你。”
马可微笑着朝这个有些口吃、略显清瘦的男生点了点头。
“你以前打过架吗?”袁林的问题,让马可吃了一惊,好在他进一步做出了解释,“我是看见你……你手背上的伤才这么问的。”
马可释然了。他摸着左手手背上的那道长长的、宽宽的,小时候被父亲摔破的酒瓶碎片割伤之后留下的疤痕,对袁林摇了摇头。
从那堂体育课以后,袁林成为马可在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别看他口齿不大利落,但讲话的欲望却十分强烈,对于马可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习惯,和这位操着一口京腔儿的伙伴相处越多,他本人的那点儿“郊区口音”便被纠正得越快。几十天下来,马可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开口讲话了,说些个城里孩子所不知道的新闻故事,以此换来的,是男生们发自内心的阵阵欢笑和一些勾肩搭背式的亲密表示。
尽管逐渐融入了新集体,但马可还是觉得跟袁林最为亲近。一方面,和袁林在一起的时候,马可更容易处在一种完全放松的状态,这可能由于身边这位功课不好,又在激动之时讲话略微口吃的城里朋友,让他的潜意识里产生了那么一点“优越感”——一种自己能比“北京孩子”强的优越感;另一方面,还因为袁林实在是一位见多识广的热心肠,甚至有点儿文学作品中“行侠仗义老江湖”的风范。
今天上午大课间两人的一段对话,就把上述这个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干吗垂头丧气的?是早饭没吃好,还是……还是……”袁林最终也没想出在“还是”之后,放上什么词句来完成自己的问话,便不再言语,只瞪大了眼睛,看着马可。
“唉,我在琢磨一件事儿,一件跟吃早饭没多大关系的事儿……”马可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说,怎么才能搞到一些钱呢?”
“多……多少钱?”
“怎么也得一千块吧。”
“一千块?你……你要那么多钱干吗?”一听数目不小,袁林瞪大了眼睛问道。
“我……我是想……”
“好了,好了。”袁林朝欲言又止的马可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我也不再问,好兄弟之间,绝不刨根问底。”
马可感激地点了点头。他喜欢男生之间这种粗线条的“默契”,本来嘛,帮忙就好,问那么多干吗?非要问个究竟,难道不是对朋友的不信任吗?相比之下,一些女生就很啰唆,你向她们问个问题,她们即便知道答案也往往不直接回答,而必定要先把提问者的“动机”搞清楚再说,一个个儿的,总是对人带着十二分的警惕,好像生怕有谁想通过问一个问题而占她们一点儿便宜似的,简直让人莫名其妙。
“你不是帮你爸干活儿吗?跟他直接要,不行吗?”和其他住在学校附近的同学一样,袁林也知道马可帮父亲一道做些木工活儿的事。
“唉,挣的钱,除去给我妈看病的,还不够他买酒喝呢!别说多给我一千块,哪怕是一块钱,也甭想从他嘴里抠出来。”
“依我看啊,天下的父……父母都差不多,对孩子都很抠门儿。得……得了,求人不如求己,咱们自己想……想想办法吧。”说到这里,袁林眼珠子一转,调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你那儿有没有什么值钱的、能卖的东西?”
“值钱的、能卖的东西?”马可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眼前一亮,“我倒是有个笔筒,是我姥爷给我的。”
“笔筒?那能值几个钱啊?就算是全新的,也未必有人要,更……更何况还是个旧的,给收废品的,人家大概还……还嫌它占地方呢!”
“不可能!那可是个紫檀木雕的笔筒,我姥爷说过,是清朝的老物件儿了。”马可很不服气,提高了嗓门做出回应。
“噢,原来……来如此,我明白了,那是件古董笔筒。这么着吧,我……我找人给它估个价儿,你看怎么样?”袁林的语气中,透出了兴奋。
马可欣然接受了袁林的提议,两人订下了晚上的“死约会”,要一道去几条胡同之隔的一位“行家大哥”那里,让他给好好断一断,这个老物件儿价值几何。
站得久了,马可感到脚底下挺凉,他决定活动一下,去胡同口那边迎一迎袁林。马可捋了捋书包的背带,从大树的阴影下走了出来,此刻,他感觉到了背包里面笔筒的重量,一丝后悔的念头浮现出来——就这样把外公留给自己的东西卖掉,真的好吗?可转念一想,就目前极其有限的居住空间来看,这个笔筒保不齐哪天就会被父亲发现,到那个时候,他不把它卖了换酒喝才怪呢!与其将来换作父亲的几次宿醉,还不如现在卖个好价钱,实现自己那个小小的愿望。
想到这里,马可长出了一口气,脚步也变得坚定有力。
【相关图书】
书名:《马可的十四岁》
作者:周敏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4年6月
因一次意外,马可的妈妈丢失了自己的记忆,只经常在嘴中重复着“嗅青梅”三个字。
马可的父亲是木匠,因为跟随爸爸的工作调动,马可转学到了英培中学初二(3)班。带着帮助妈妈找回记忆的渺茫希望,马可开始了新生活,迎来了自己的十四岁。
帮妈妈找寻记忆的同时,马可也渐渐融入了班级,跟着同学们一起去西安游学、参加篮球、木雕和智力比赛。他结识了新的朋友,也经历了不安而甜蜜的情窦初开。
青春的戏码正在人生的舞台上火热上演着,马可的十四岁来了又走,而妈妈记忆中的谜团也即将有了答案……
【作者简介】
周敏,北京作家协会驻会副主席、北京老舍文学院常务副院长,儿童文学作家。著有长篇小说《我和我的6班》《星星点灯》《大耳狐出逃记》等。作品中,《沙海小球王》《红柳花开》被改编为同名广播剧,《北京小孩》入选中宣部优秀青少年读物出版工程,获得辽宁省出版政府奖。
来源:十月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