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著名电影表演艺术家郭振清先生已经离开我们19年了。每每提到郭振清先生，人们总会不由地联想到一部经典抗战电影——《平原游击队》。由郭振清先生扮演的“双枪李向阳”，早已成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一代银幕偶像。《平原游击队》这部经久不衰的影片，背后有着怎样的创作故事呢？以郭振清等为代表的老一代电影人，又经历了怎样激情燃烧的光影岁月呢？……站在当下，回望过去，感动依旧。
电影《平原游击队》海报
剧本：改编自话剧《游击队长》
电影《平原游击队》1955年由长春电影制片厂出品，讲述了1943年秋游击队长李向阳接到牵制日军驻守某县城的松井部队的任务后，与敌人展开机智、巧妙的周旋，最终克敌制胜的故事。剧本是邢野根据其原始三幕七场话剧《游击队长》改编而成的。
抗战期间，邢野曾在晋察冀边区先后担任过冲锋剧社社长、北岳军区文工团团长、晋冀军区文工团团长，经历过血与火的反“扫荡”斗争洗礼。1939年，他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创作有《鼓声》《王二小放牛郎》《大山传》《王二小的故事》《游击队长》《狼牙山五壮士》等。
邢野
1951—1953年，邢野在中央文学研究所一边任学部委员兼秘书处主任，一边作为学员听课。工作、学习之余，他仍在写作反映冀中平原抗日斗争的话剧《游击队长》。
1954年，中央文学研究所改为中国作家协会文学讲习所，邢野任副所长。这一时期，邢野与羽山合作，将话剧《游击队长》改编为电影文学剧本《平原游击队》。
电影《平原游击队》海报
导演：“小字辈”导演挑大梁
1954年，时任电影局副局长的陈荒煤把剧本《平原游击队》交给苏里，并希望他来导演这部戏。当时的苏里还是电影导演中默默无闻的“小字辈”，此前仅在《保卫胜利果实》《六号门》《祖国的花朵》中担任过副导演，尚未独立制作过一部戏。
陈荒煤之所以坚决支持苏里执导《平原游击队》，除了出于尽快培养电影新生力量、壮大导演队伍的考虑，更主要的是因为他了解抗战时期即投身革命文艺工作的苏里曾在晋东南参加八路军武工队，有过插入敌人“心脏”的特殊经历，对剧本反映的生活比较熟悉，具有拍好该片的基础。
陈荒煤
苏里
在苏里的请求下，同样参加过敌后游击战争的武兆堤由副导演改做导演，二人合作完成这部影片。由于最初的剧本存在某些情节与电影《冲破黎明前的黑暗》雷同的问题，加之种种阻碍与无奈，苏里和武兆堤被迫决定自己动手修改剧本。
他们带上副导演赵心水到了河北冉庄，那里的地道战曾令日寇闻风丧胆，抗日英雄的事迹赫赫有名。他们参观访问，听乡亲们控诉鬼子的残忍、狡黠和歹毒，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悲怆的岁月。
武兆堤
在冉庄，三人边搜集素材，边丰富影片的故事情节，充实戏中的人物。李向阳、李大婶、小宝子、侯大章、郭小北、吴有贵、老勤爷、鬼子松井、汉奸杨守业……他们的行为轨迹、性格特点、语言特色，都渐渐变得清晰、立体了。
关于电影的类型，在苏里的提议下，他们决定将其拍成一部惊险样式的片子。待三个人离开时，剧本已修改完毕。他们弥补了之前剧本中比较重情节、人物欠丰满的缺憾，摒弃了与别人雷同的设计，使情节更加富有悬念，让整个故事更加扣人心弦。
回到北京，三人又一头扎进了天安门旁边的中山公园，开始写分镜头剧本。两个星期的工夫，分镜头剧本就写出来了。紧随其后的重要任务就是确定演员。
电影《平原游击队》剧照
演员：正反人物相互成就
看过《平原游击队》的观众，都难以忘却李向阳与松井两个主要人物形象，一个智勇双全，一个狠毒狡诈，他们构成了银幕上罕见的正反人物绝佳搭配。这也是该片最为突出的艺术成就。
苏里首先想到的是松井这个角色。他深知，倘若这个角色选不好，全戏就会塌了架子。道理十分简单，对手不老辣，李向阳如何能一显神威？他搜寻了当时银幕上几乎所有演反派的名演员，但没有中意的。突然，方化这个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方化因在电影《松花江上》中扮演一个日本伍长，从此在银幕上与日本鬼子结下了不解之缘。
方化
方化答应扮演松井后，开始认真揣摩松井的特征。尽管对于扮演日本鬼子方化已有比较丰富的经验，但对松井角色的塑造他也并未掉以轻心。他曾目睹日本教师的丑恶嘴脸，也见识过日军的残忍行为，他将自己的经历与剧中的相关描写重新组合，为角色打造了详尽细致的小传。
他像以往一样亲自设计角色的脸型和化装，为了更好地诠释“铁青色的脸，像饿鹰一样的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总有一种想要吃人的可怕神情”，他特意买来一只老鹰和一只老猴子，每天仔细观察它们的举止，尤其是注意捕捉它们攫取食物时的眼神变化，再将其运用到松井的形象塑造之中。他甚至重新温习小时候学过的日语单词，校正自己的发音。
电影《平原游击队》剧照
拍摄中，方化更是精心设计每一个表情与动作，如出场时随手弹拨着曼陀林琴，看似漫不经心、休闲逍遥，但一抬眼便显露猎鹰般的锐利、狐狸般的阴险。
松井没有被简单化地塑造为愚蠢、残忍的反面符号，而是成为中国电影史上一个充实、鲜活的艺术形象。20世纪50年代，方化捧回了由文化部部长茅盾签发的最佳表演奖，成为至今无人可以超越的中国“鬼子王”。
电影《平原游击队》剧照
松井的人选确定以后，由谁来担纲剧中的主人公李向阳呢？
一个星期过去了，虽然物色到几个人，却难尽如人意。在选角的紧张气氛中，苏里突然想到了曾在电影《六号门》中饰演胡二的郭振清。想到郭振清当时为了演好胡二这个角色，深入码头工人生活，拜访长期生活在此的“老码头”，最终成功地塑造了胡二这一艺术形象，苏里暗自思谋起来：“他能演好胡二，能不能胜任李向阳呢？”
电影《六号门》剧照
就这样，郭振清也来到了《平原游击队》摄制组。
当第一次看到剧本时，郭振清不禁被李向阳的英雄行为和动人的故事情节深深吸引。但是生长于城市的他没有经历过抗日战争，对农民出身的游击队长李向阳这样的英雄人物很是陌生，觉得剧本有些不大可信。随着访问抗日战士，听取他们对武工队机智勇敢英勇歼敌事迹的介绍，特别是前往冉庄体验生活，亲自接触20多岁便领导该村开展地道战的民兵队长王振禄，郭振清由此逐渐理解和把握了人物的思想和情感。
认识升华促使手脚放开，郭振清倾心尽力投入角色创造中，为之付出了不少代价。
电影《平原游击队》剧照
在体验生活时，武兆堤发现郭振清只要一打枪，就习惯性地把一只眼睛闭上，这与要塑造的富于传奇色彩的“双枪李向阳”英雄形象反差太大，当即坚决要求他纠正。这对于没有军旅生活经历的郭振清来说是个不小的难题，好在离体验生活处不远的地方就是部队的驻地，他便一次次到那里练习打枪，武兆堤亲自陪同督促，从手枪、步枪到机关枪，待到数千发空弹打下来后，郭振清打枪闭眼的习惯终于改掉了。
为了角色需要，郭振清又苦练骑马。练了摔，摔了练，有时被摔得昏迷不醒，醒来后咬咬牙继续练。经过整整一个月的练习，郭振清终于掌握了骑马的本领，这也才有了影片开头的经典一幕：李向阳与通讯员小北一人骑一匹高头大马，穿越敌人的封锁线，李向阳左右开弓，双枪连发，甩手一枪就能撂倒一个鬼子，弹无虚发。
此外，本片的服装、道具、场景设计、场面氛围极其细腻，富有生活气息，充分发挥了电影逼真的照相特征，增加了影片的艺术真实感。
电影《平原游击队》剧照
1956年元旦前夕，电影《平原游击队》在全国公映。影片情节一波三折、悬念丛生，采用一正一反两个角色的反差对比，塑造了一个不同于往日银幕英雄形象的经典角色，上映后旋即引起热烈反响，摘得多个奖项。
这部中国人民反法西斯的史诗之作，给全国亿万观众带来了惊喜，也令中国影坛为之一震。而这部影片取得巨大成功的背后，是一群怀着赤子之心的电影人的合力托举。
电影《平原游击队》剧组全体人员合影
（本文节选自《人民艺术家》杂志第201907期，内容有删改。）
（完）
